全面的系统性思维是任何复杂操作都需要的品质。

就目前而言，终身学习仍然是有弹性、有报酬 的长期职业生涯的最确定的答案。但它的形式和内容可能并不像过去所教导我们期望的那样。事实上，真正有用的终身教育可能与之前 的任何教育形式都不一样。

“批判性思维”的定义是不固定的，但就本书而言，我 们可以说它包括以一种熟练的方式分析想法，然后将它们应用于有用的方法中。要 做到这一点，一个人需要能够观察、反映、综合、想象概念和信息，并传达过程的结果。简而言之，批判性思维是我们在教育中所做的 很多事情中最终期待的结果。

由于批判性思维和系统性思维对未来的人类员工至关 重要，所以我们必须通过当前的教育来灌输给他们。

数字化时代的教育不仅要关 注科技、了解科技能够做什么，还要关注科技不能做什么一至少现在不行，也许永远不行。换句话说，防御机器人教育(robot-proof education)就是培养我们人类的独特性的教育。人类最高端的能力可能是最难以解释也难以界定的，因此也是最难传授的，这就是人类 的特有天分：创造性。

``有效的教育会帮助我们这些 没有独特能力的人取得独特的成果。因此，教育应培养我们的创造力''

吉尔福 德(J.P. Guilford)对收敛性思维和发散性思维的表述。当一个人使用收敛性思维时， 他集中精力寻找的是单一的，对某一问题或任务的正确答案。在多项选择测试中回答问题是在运用收敛性思维的一个例子。当我们使用 收敛性思维时，我们在权衡数据和替代方案以达到最佳、最清晰的结果。这种思维活动正是高端计算机和机器所越来越熟练的领域。发 散性思维则是通过创造性生成的多种反映，以自由流动的思想形式存在。这方面的例子，如头脑风暴和自由的写作模式——在纸上写下 想法而不去考虑结构或语法。发散性思维通常与玩耍、好奇和愿意冒险有关。

肯•罗宾逊爵士(Sir KenRobinson)在2006年录制的《学校 抹杀了创造力吗?》。在这次演讲中，他提出了非常著名的论断，创造力被他定义为“形成有一定价值的原创想法的过程”。对今天的孩子 们来说，创造力与读写能力一样重要。然而，学校对不及格和错误答案进行诋毁，训练孩子们去扼杀创造力。罗宾逊说：“我们没有培 养创造力，我们远离创造力，或者说我们接受的教育让我们不再有创造力。”

如果机器在替我们思考方面的性 能逐渐增强，那么学生不会思考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应该放弃人类，把教育的 白板擦除干净，而应该考虑一下我们能够教授些什么。如果我们重新平衡方法，帮助学生获取其选择的研究领域内的知识内容，同时让 他们获得自动化专业工作环境下所需要的更广博的认知能力，我们的子孙后代就不会被丢弃在经济领域的灰烬之上。然而，我们需要一 种新的学习模式，能够让学习者了解他们周围的高端科技世界，同时培养人类特有的思维品质和智力品质,即创造力和思维敏捷，以战 胜周遭世界。我们把这种教育模式称为人类学。

就像工程学或哲学一样，这两门学科都要求既要学习 知识体系也要培养思维方式，人类学作为一门学科，也需要教授内容并培养一定 的技能。它帮助人们理解科技世界的构成，同时也让人们有能力去使用、控制、最终超越科技世界。人类学是为我们所处时代量身定做 的一门学科,根植于掌握一套我称之为“新的读写能力”的核心知识,同时开发出“防御机器人”的思维方式，我称之为“认知能力”。

无论时间多久远、空间多遥远，读写能力使我们能够 与他人的思想和信息建立联系。书面语言使我们能够沟通思想，数学让我们可以 传达数量和维度信息，而科学素养让我们懂得如何面对自然世界。在数字环境中，人类需要更复杂的读写能力，使我们能够做的不只是 在人与人之间传递概念。人类学的新三大读写能力一科技素养、数据素养、人文素养——使我们不仅能与他人交流，而且能够与机器沟 通。更重要的是，它们使我们能够充分利用数字世界。

``新读写能力之中的第一能力是科技素养——特 别是，有关数学、编码和基本工程原理的知识。''

编码是数字世界的通用语言，所以每个人都应该 熟悉它。

培养数据素养，不仅要为我们提供阅读数字记录的工具，而且要让我们 了解什么时候应该看看别处。

理解多样性的重要性对人文素养至关重要。 如果学生要成为终身学习者，他们必须具有多种视角，包括挑战他们自己提出 的假设。只有通过充分尊重、包容不同情境、不同身份、不同信仰的人，我们才能够学习、合作、充分利用自身的创造力的潜能。

新读写能力（科技素养、数据素养、人文素养）是人 类学的基础一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人类学的核心课程——但是他们不足以教育人们 掌控一个高度科技化的世界。要做到这一点，学生们还需要更高层次的认知能力，以供其在数字化时代下使用。正如我们在前一章中讲 到的，这些能力包括批判性思维和系统性思维一这些元技能是每个人在分析和实践某些想法，且在理解和指挥复杂系统时所需要的。

当机器侵入劳动力市场时，第三种认知能力，即创业 精神，会变得越来越有价值，将会作为人们在数字化工作场所中脱颖而出的一种 手段。简单地说，随着机器取代旧有的工作，我们需要发明新的工作。

在主题研究中，教师可以将隐性学习过程转化为显性 学习过程。例如，传统的文科课程项目可能会有教授带领学生深入研究维多利亚 时期小说对性别进行严谨思考，同时隐含着教授言之有物的写作技巧和批判性思维能力。在我们的新模式中，教师们必须向学生揭示其 内在的学习结构，就像把毛衣内里翻出来一样。针对每一个课程的构成要件，他们需要清楚地描述研究对象、实践方法和获得技能力， 明确过程和目标。这并不一定需要遵守所有高等教育评估措施中的要求——以学生测试和制度指标为重点。但这确实意味着教师应该明 确自己的目标。

因此，他们的教学大纲应该描述每一步研究和讨论所 培养的认知能力；每一节课都会沿着这一脉络得到一个清晰的学习结果。练习、 考试和模拟都有相似的目标。举例来说，一个教授可持续发展课程项目的老师会规划出每个作业如何构建学生的系统思考技能，同时让 学生接触环境科学的相关概念、数据分析、城市规划、物理学和健康科学等。商学教授会通过解释案例研究来传授创业经验。国际合同 法的课堂作业则可能是如何培养文化敏捷性。

此外，学生在思考他们的科目时不会受到限制，他们 会承担实践项目，使他们有机会综合不同领域的知识。例如，他们可能会将商务 课程和计算机科学课程的内容结合,在宿舍里创办科技初创公司时实践这些知识。

体验式学习的意义却在于把 实践置于全新情境之下。体验意味着接触并观察事实与事件。显然，学习发生在 我们行动和思考的时候。然而，当学习有意识地把自我、人类学和现实世界结合起来时，体验式学习的效力就会大大增强。学习者遵循 一个持续的检查、测试和完善他们的知识的过程，而不是随意地进行。真正的结合才是最为重要的。必须有一条双向的道路，将课堂知 识应用到生活的情境中，以及将现实世界的知识应用到课堂中。

体验和学习是如何联系起来的？

获取、结合和应用的顺序产生的结果是专门知识。 我们可以把一个学生从无知到精通的过程看作在意识和能力维度内的四个发展 阶段。在第一阶段，学生们既无意识也无能一他们缺乏知识，以至于无法意识到他们不知道的程度。在第二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 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东西要学，他们会进入有意识的无能状态。进一步前进时，他们会达到一种有意识的有能力状态，在这种状态 下，他们可以表现得很好，但必须斟酌且有目的地这样做。在最后阶段，他们达到了无意识下的有能力的自由阶段，在他们的领域里本 能地进行最高水平操作。

应用是学习顺序中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其工作原理 是“转移”（transfer）。学生把在一个情境下获取的技能或知识成功地应用到另一 个情境上时，就发生了转移。

一些教育家认为远转移是教育的最终目标。如果学习 的功效在离开课堂时就消失了，那它就没有多少用处。问题是，远转移很难做到。 研究表明，学生很少有能力将相关的学习应用到不熟悉的情境中。他们可能会发现自己过度依赖熟悉的情境，对新用途处理不够灵活。 他们也可能对新领域缺乏深刻的理解。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这让他们无法预见自己的知识还可以在不同的情境中使用。

超越情境的理论知识与生活体验相结合，是克服这些 困难的关键，可帮助学生熟练掌握远转移能力。例如，在关于学习的开创性著作 《如何学习》(How Learning Works)一书中，作者引用了一项研究。研究人员要求两组学生向水下一英尺(1英尺«0.3米)处的目标投掷飞 镖。通过练习，两组都提高了打中目标的水平。然后，老师向一组学生讲授光的折射原理。当目标被调整到另一个深度时，学习过抽象 概念的学生能把他们的投掷技巧调整得更好，其得分远远高于未学习过相关概念的那一组。换句话说，学术或理论知识使他们能够成功 地将体验知识转移到新的情境中。

让学生在不同的情境下思考问题的练习可以帮助他们 建立转移，就像可以立即得到导师或主管的反馈。这在学习者面临现实后果的情 况下特别有效，如工作环境。例如，我们的厨师可能在烹饪学校学过如何用搅拌器将荷兰辣酱搅拌在一起，但是他的副主厨可能会提醒 他在忙碌的早午

餐期间应避免温度过热。在实际行动的压力下，这一体验 得到了巩固。他按照反馈意见操作，成功地将本尼迪克特蛋装盘，提高了他 掌握技能的水平。

成长心态认为，天赋和环境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仅仅 是提高的起点。有成长心态的人坚信他们可以通过努力和勤奋来改变自己的能力。 他们变得越来越依靠自己。这对于将挫折转化为未来的成功的益处非常明显，尽管有这种心态的人并不认为成功只是取得胜利。对他们 来说，任何情况下真正的价值都是学习的机会。

换句话说，“成长心态”断定在一般情况下，状况、情 境和一个人自己学习的状态的好坏并不是固有的，而是我们如何看待它们。成长心 态对于培养批判性思维和系统性思维的认知能力至关重要，因为两者都要求学生把自己的思想投撒在广阔的、通常是未知的水域。这是 具备最佳防御机器人能力的关键：自我主导的终身学习者。

人文学科技能、体验式学习和科技熟练的结合是培养 学生的认知能力的理想方法，让他们终身保持在面对新状况时继续学习的欲望。

就像我们的设备需要定期更新软件一样，我们的生物 大脑也是如此。技术进步的一个根本后果是人们需要改变他们的观念，从高等教育只发生在人生的一个或两个关键 时刻到它实际上是终身的过程。

现在学习，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航程，有许多停泊港，但都绝不是终点。这 一连续的旅程具有深远的意义，会穿过校园大门进入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工作场所、我们的创业公司。这些影响将塑造我们的雄心，甚至我们的法律。最终，它们将影 响所有人，贯穿整个世界的是建立在超越规模、地点和时间限制的多所大学联合网络体系。

教育不是解决人类问题的万灵药。我们不能通过自我 教育就完全走出社会和自然的困境。但我们可以帮助人们为改变做好准备，并拥抱前方的技术奇迹。也许，如果我 们对他们进行足够的教育，社会的权重会改变，会更公平、更公正、更可持续发展。我相信，当人们接受过教育后，虽然被未来的变化和谜团所震惊，但是他们会从中 看到更多的机遇而不是挑战。